曼徹斯特的日與夜

chan200308

筆者生於香港，這地方很少人能與一隊地區球會「白頭到老」。同時，資訊科技發達，令香港球迷有更多機會接觸不同外國球會，筆者也不例外。唯一例外的，可能是筆者一場完整球賽也未看過，一開始就愛上電視廣播喚出「紅魔鬼」這個別稱。當時筆者連球會真確的名稱，甚至普通球例也不認識，便為這個帶點反叛及攻擊意味的別號著迷了。

後來對球會歷史知多一點點，愈感發展絕非近40年的順利。曼聯的歷史及發展豐厚，有晴有雨，有日有夜，要精簡短論本非易事。經歷過升降、經歷過冠冕、經歷過空災、經歷過歐冠之後，穩定地以正常球會的經濟資源，累積經驗在頂級本土及歐洲賽事征戰，比起其他英國對手更有效率。球隊歷練深的球迷也早知道曼聯這些起落、成就及受全球廣泛支持，非單靠一兩個偉大人物做成，但筆者想不到近10年跟好些年資深厚的曼徹斯特本土及香港球迷交談，對於曼徹斯特的日與夜，球會的晴或雨竟有更深體會。

筆者之前在奧脫福球場附近的酒吧，巧遇住在球場不遠處的球迷群，筆者後來問他們可有為曼聯擔心過的一刻。本以為聽到的回應是責成領隊及球員的云云，誰知那答案竟嚇筆者一跳。他們的答案只是「United have no match in coming week」（曼聯下個星期（因賽期安排）而沒有比賽）。擔心成績不好或排陣這些問題，似乎從來不會對他們內心有絮絮漣漪浮起過。這群人的年紀如何？18至40歲左右而已。

筆者巧遇過一對接近75歲的夫婦，他們穿起傳統英國服飾，扶著拐杖在日本橫濱球場觀戰。比賽90分鐘都是跟著其他曼聯本土球迷站或坐。每有攻門、自由球、角球或球員走近場邊熱身，便會不斷用拐杖敲打前面座位代替吶喊。和左右一大群似是來自Stretford End又互相認識的球迷吶喊聲那震撼，毫不遜色。

另有一個烏絲雲白的60多歲婆婆，很早已由英國移民到澳洲。有天她再和家人站在奧脫福球場的精品店外影相留念，以及回來看一場聯賽。她穿起一件1998-2000的主場球衣，筆者誠心上前稱讚她穿得很可愛，閒聊兩句。她大方的吻了筆者面頰一下說 「I only come back to see United.」（我回來只為看曼聯）。

又有一個50多歲的嬸嬸穿起球會襯衫，獨自前往溫布萊球場看歐聯決賽。突然前面有攝影隊走上前訪問嬸嬸，第2句便問來自西班牙對手奪標機會如何。她輕鬆的指一指襯衫上的曼聯徽章，之後笑著搖幾搖食指，氣定神閒地回應「no chance, no chance, no chance, no chance for them.」（機會絕不是他們的）。記者再追問她對手狀態大勇，仍為何對曼聯有信心，嬸嬸仍是笑言「They have no chance, football club to me is Red in color, we've had best players already.」（機會絕不是他們的，我愛的球會是紅色的曼聯，何況我們已擁有最好的球員）。筆者在旁豎起姆指示意讚好，嬸嬸竟也同樣的向攝影機做同樣手勢說「United are the best, no question about this.」（曼聯是最好的，此點再無商榷餘地）。

在一次主場奧脫福的歐聯賽事，C朗拿度替另一支西班牙隊回來比賽，筆者臉頰畫上了一個黃綠兩色旗幟，上面寫了「MUFC」步入球場。就在狹窄閘口辦入場手續轉身時，給後面的一位叔叔見了。他指著筆者臉上圖案並單起眼說 「I love your drawing a lot, you are brilliant!」（我喜歡你的圖案，懂得選的亦應只有這樣選）。

去年暑假曼聯訪港，竟巧遇之前在橫濱球場交談過，年約50歲的曼徹斯特男球迷。筆者再向他問當年同一個問題，「心目中最佳曼聯球員是誰？」，他的回答跟當年一樣也差不多「You know United have too many good players I can tell, almost all of them are the best...」（你應該知道曼聯實在有太多好球員了吧，而絕大部分都是最好的……）。即使筆者記得他和朋友在橫濱說出至少7、8個球員名字，但看著他那簽滿了不同年代的領隊及球員簽名大旗，上面亦釘滿這些眾多曼聯人物的所屬國家的徽章，筆者哪敢懷疑他背後那捍衛曼聯上下的真及摯？

筆者有朋友說，香港本地年長又資深曼聯球迷多的是。緣薄的筆者也只幸遇過兩個退了休又住在家附近很健談的。兩位都分別說過許多1980年代前的曼聯逸事。其中一次在大排檔裡，呷著啤酒豪氣的說「我只捧南華及曼聯，我那麼多年都無輸打贏要！」。另一位呢？筆者送了一件曼聯球衣給他的孫兒，希望曼聯是最優秀的文化能承傳下去。

筆者執筆時回想起這些緣份，他們部分理應也見證過球會及球員的高低起跌。其一相通共鳴之處，是能在短短交流時間，均感受到他們對曼聯的感情很單純。單純到他們對每個效力過曼聯的上下，都因附著對球會的感情而一併無條件支持，對球會單純無求的心態而自豪。這些簡單的一些交流，已令筆者對支持球會的態度獲益良多，心廣目清。

也許筆者年老下去時，也同樣有機會給下一代展示對曼聯無條件的信任及支持。亦也許在無條件的信任及支持下，才會真正感受到曼徹斯特有日與夜，曼聯球隊有晴有雨，但曼聯球會帶給球迷的仍只是有晴有日的感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