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香港新聞] 港版奶粉大量走私經越南輸廣西發散全國

【2月21日明報】香港鬧出「奶粉荒」之際，本報偵查發現，除了有人在粵港以「螞蟻搬家」形式私運「港版奶粉」入內地外，原來還有走私集團經由越南，以貨櫃大量走私港版外國奶粉到廣西，再散貨至全國各地。

本報記者近日赴中越邊境，發現廣西首府南寧市的港版奶粉售價比廣州還便宜，佐證了這些港版奶粉不可能由粵港的「螞蟻搬家」陸路運入，而是由水路大量走私入境。

南寧港版奶粉較廣州便宜

記者上周在南寧工人文化宮門口的小店發現，港版外國奶粉價格比靠近香港的廣州市面還便宜，如繁體字鐵罐的「美贊臣2號」（900克）該店售240元（人民幣，下同）一罐，廣州售250至270元，近日更有廣州港貨店升至290元。本港奶粉商美贊臣發言人昨回應本報查詢時稱，不清楚港版奶粉走私集團的入貨和銷售模式運作。

熟悉走私奶粉內情者程先生（化名）透露，廣西邊防、海關管理混亂，南寧市南面的防城港東興市一帶，近年已成國際走私熱點，大量貨品經香港轉運越南後進入廣西，再集中在南寧等大城市，向全國散貨。此路以「順暢、安全、量大」出名，港版奶粉也逐漸被走私集團循此路走私，估計已有兩年歷史。

扮免稅品或直接偷運

程先生表示，由香港運貨去越南，很容易就可「買通」越南海關個別關員，運入越南沒有問題。基於「中國—東盟自由貿易區」協定，大部分東盟產品進入中國可享「零關稅」待遇，而越南是東盟成員國，故走私客可把港版奶粉假扮成免稅品直接運入內地，或者索性偷運入內地，因為防城港東興市和越南芒街市僅一河之隔，走私集團即使選擇偷運也很便捷。

南寧奶粉店﹕隨時搞到百罐

用貨櫃經越南走私入內地的港版奶粉，並不在東興市落地，因此記者在當地看不到一罐港版奶粉出售。但在兩個半小時車程外的南寧市，則有不少奶粉店出售港版奶粉。其中一家設於南寧市江南汽車站附近的奶粉店，老闆張先生表示可以幫記者「隨時搞到」100罐港版奶粉。他說，雖然知道「香港推出新招堵截奶粉出境」，但聽聞近期當地港版奶粉批發未受影響，反而「現在能搞到的數量增多了些，我也不知道這些奶粉從哪裏來的」。

貿易界﹕成本低於聘水客

從事中港貿易多年的徐先生向本報表示，若交由走私集團操作，把一個標準貨櫃（可載9000罐900克裝港版奶粉），由香港海運至越南海防港，再轉運到芒街，然後走私入東興市，最終運往廣東，只需多花大約10萬港元，平均一罐只多花約10港元，相比起經深圳由水貨客帶貨過關入廣東，每罐要付20港元給水貨客，這種「買路錢」便十分「划算」。

3/4港版奶粉3000萬罐去向未明

港九藥房總商會曾披露，以本港每年4萬嬰兒出生，36個月以下大嬰兒的奶粉需求量計算，港嬰每年需求約980萬公斤奶粉（逾1080萬罐），但本港每年出售的奶粉卻為3800萬公斤（4200萬罐）；換言之，每年有超過3000多萬罐港版奶粉去向未明，部分大有可能由香港轉口去外地。

假如3000多萬罐港版奶粉都被運入內地，就需要3300多個標準貨櫃，平均每日要由香港運出大約10個標準貨櫃（9萬罐），單憑「螞蟻搬家」的水貨輸入方式似乎不大可能，令人懷疑大量的港版奶粉是經由水路大量走私出境。

議員﹕「螞蟻搬家」難全消化失蹤奶粉

立法會議員王國興表示，按理陸路螞蟻搬家很難一年消化幾千萬罐的貨運量，大型水路走私內幕終揭開真相，「利用兩國雙邊貿易，螞蟻搬家只是明修棧道，暗渡陳倉！」他表示，港府應盡快與內地交換情報，加強打擊中越走私。

無查緝員欄杆鋸開東興成走私樂園

位處中國海岸線最西端的廣西防城港東興市，與越南芒街市僅相隔一道淺窄的北崙河，河寬僅數十米。站在東興市河邊，對岸越南的金星紅旗迎風飄揚，越南境內的河灘上，不斷有中國鐵皮船靠岸卸貨，搬運工將一箱箱貨物抬上小貨車，裝滿後在泥地上顛簸着開走。

第三大陸路口岸

記者上周採訪當日，北崙河兩岸不見任何查緝人員，中方河岸則有數名大漢拿着對講機眼觀四方，警惕望風。中國邊防從去年中開始加強緝私，在中方河岸加裝欄杆、砌起磚牆封堵幾個碼頭。但記者所見，有多處欄杆已被鋸開，有人將木梯、鐵梯架下河灘，方便裝貨。「堅決打擊絕不手軟，嚴防春節走私反彈」的紅色橫額就掛在河邊，盡顯諷刺。

東興市口岸是內地第三大陸路口岸，僅次深圳羅湖和珠海拱北口岸，每天來往人車密集。2012年，東興口岸共有374萬人次進出境，而該市人口僅20萬。隨着其他沿海地區嚴打走私、邊防海關收錢「食水深」，東興在走私集團眼中是一個「低成本、高安全」的最佳走私通道。

水貨商﹕走貨易水客多

東興市水貨商周先生向記者稱，可代訂萬罐水貨洋奶粉（非港版洋奶粉），並包運入境到南寧市交收，若要運到廣東，則每箱奶粉（12罐）加收60元（人民幣，下同），「因為沿途邊防最近嚴查」。

東興口岸旁邊的萬眾國際批發市場，許多商戶都經營帶水貨服務。商戶張先生說，要從越南走貨到東興很容易，由於內地的「邊民互市貿易」免稅額度，每人每日為8000元，因此東興口岸與羅湖一樣，有很多「螞蟻搬家」式水貨客。他更慫恿記者花260元到越南「自由行」一轉，不必辦簽證，搭船偷渡過境。

香港媽媽今年春節前四處買不到奶粉之際，記者在廣西首府南寧市卻發現，當地的港版奶粉並不難買。美贊臣、惠氏、雅培、美素佳兒和牛欄牌等各式港版奶粉，均可在市內尋獲，除港版外，外國原裝水貨奶粉也供應充足，每罐價格比港版還便宜。

限帶奶粉擬一周內修例目標3月前實施

水貨客甚至走私集團，大舉把港版奶粉運往內地引起民怨，政府計劃最快在本月內實行每人限帶兩罐奶粉出境的措施，不過，奶粉商及藥房提出反對，政府消息人士指出，社會對限帶奶粉已有共識，初步有意在下周預算案前完成修例，以便盡快實施。

食衛局計劃修訂《進出口（一般）規例》，限制每人只可帶兩罐奶粉出境，早前就此諮詢公眾10日，接獲14個團體及35人的回應。

藥房奶粉商研刊聲明反對

港九藥房總商會理事長劉愛國表示，目前已有預訂奶粉行動，令本港嬰兒有足夠奶粉，藥房與奶粉商都反對修例限帶奶粉出境，並正研究在報章刊登反修例聲明。

面對藥房及奶粉商的反對意見，政府消息人士指目前社會對限帶奶粉已有共識，只是利益受影響者有異議，政府暫無計劃修訂措施，預料亦不會延遲實施日期，初步有意在下周三預算案前，提交行政會議完成修例，以便可在3月前實施。政府消息人士又稱，修例適用於所有出入境口岸，但可研究為有轉口貿易需要的進口商提供出口奶粉許可證。

香港零售管理協會主席麥瑞琼表示，反對修例限帶奶粉出境，這有違《基本法》確保本港自由貿易的精神，並指孖生嬰兒出境亦會有不便。

水貨商「初哥」：有從港商人入貨

奶粉水貨商從何處取得大量貨源走私內地，至今仍屬未解之謎。本報接觸到一名初入行的本港水貨商李先生（化名），據他透露，目前主要有兩大貨源，一是從歐美、澳紐等地直接向當地奶粉經銷商（負責批發）購貨，二是透過本港有奶粉供應的商人等渠道購入「港版奶粉」。

本報就事件向兩大奶粉商查詢，美贊臣書面回覆稱﹕「絕對沒有向媒體（本報）所提及的水貨客『大批量』供貨，亦不清楚此類銷售模式的運作。」美贊臣又稱，該公司在香港只會直接向經銷商供貨，再由經銷商分貨給連鎖零售店及獨立藥房；此外，該公司也為家長會員提供預留和送貨服務，每名會員兩星期內最多訂3罐，但如果這些香港家長其實是水貨客，該公司也要按規定每周供貨3罐。換言之，該公司難保有小量奶粉會流入水貨客手上。

美贊臣：絕無向水客大批量供貨

美素佳兒發言人則表示，肯定沒有向走私集團供貨，該公司在本地只會供貨給連鎖店及藥房，但不便猜測或評論這些零售商是否會與走私集團勾結，一旦發現有此情况，將嚴肅處理。

水貨商李先生說，因他是「初哥」，所以難以取得港版嬰兒配方奶粉，目前是以他在港註冊的有限公司向外國入貨。他透露，圈內很多資深水貨商有辦法從香港有奶粉供應的商人入貨，估計供應本港的行貨奶粉，有超過七成流入內地嬰兒肚中，又聲言「奶粉商絕對知道這個情况」。

他說，香港奶粉市價已成為內地港版奶粉零售價指標，並聲稱，水貨客、走私集團才是奶粉商的主要生意對象。記者上周在廣西採訪時，港版奶粉零售店的店員也稱，取貨價會緊隨香港價格上揚。

議員：政府應向奶粉商掌握情况

立法會議員王國興認為，如此大規模奶粉配貨和走私，「本港奶粉商無可能不知情，他們一定知道哪些訂貨者可疑、有問題，政府應與之交涉掌握情况」。

食物及衛生局長高永文早前在立法會表示，奶粉銷售量升幅遠超本地嬰兒出生率的升幅。由2006年至2012年期間，經香港市場售出的奶粉數量增長4.5倍，遠高於本地嬰兒的1.3倍增長率。到底有多少港版奶粉流入內地？政府稱無具體數字。

pook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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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繁發表於 2013-2-22 00:04 | 只看該作者

大規模走私港奶到廣西正本清源須內地配合

【明報社論】政府設電話熱線協助港媽購買奶粉，另外將修訂法例，限制每人最多只能攜帶兩罐奶粉出境，以此打擊來港掃貨的「螞蟻兵團」，奶粉荒暫時紓解；不過，政府若不找出導致奶粉荒的真正原因，難保日後問題不再浮現。本報偵查採訪發現，港版奶粉被私幫大規模經越南走私到廣西，相信是導致本港出現奶粉荒的一個重要原因，政府須全面掌握情況後，對症下藥，除了修例應對，還要與內地當局溝通協作，才有可能消除私幫走私奶粉而衍生的問題。

涉及罐數可達3000萬螞蟻兵團只屬小兒科

本報記者根據消息來源，到中越邊境的廣西東興市和首府南寧實地採訪，確證走私集團販運大批港版奶粉到當地，然後向全國散貨。東興市位於南寧以南，與越南芒街市僅一河之隔，是走私熱點，走私集團把港版奶粉運到越南後，基於越南是東盟成員，而中國與東盟有自由貿易協定，使港版奶粉輕易地就走私進入東興市，再轉運到南寧。

由本報的發現，反映經常困擾港媽的奶粉荒，實際上是受到兩方面夾擊，一是出沒上水與鐵路沿線新市鎮的水貨客，不過，「螞蟻兵團」的搬運只屬小兒科，走私集團大兵團作戰，大規模地走私奶粉到廣西，相信才是奶粉荒的主要成因。

奶粉荒使港媽焦慮無助之時，政府官員一再強調供港奶粉數量充足，更與奶粉供應商打開倉庫，透過傳媒向公衆展示數十萬罐奶粉存量，以祈港媽安心。但是供應商庫存充足，不等於港媽容易買得奶粉，這是事實，許多人對供應商展示大批奶粉存量而市面仍然缺貨，都大惑不解。

據港九藥房總商會的資料，本港每年新生嬰兒約4萬名，假設全部都進食奶粉，則36個月以下大的嬰幼兒奶粉需求量，每年約為980萬公斤（約1080萬罐），不過，近年本港每年出售的奶粉多達3800萬公斤（4200萬罐），然則，即是超過3000萬罐奶粉去向未明。據知，一個標準貨櫃可以裝載約9萬罐奶粉，約需3300個標準貨櫃才可以轉運超過3000萬罐奶粉，即每日平均約運出10個標準貨櫃的奶粉。從這些數字反證，跑單幫式「螞蟻兵團」不可能搬運龐大數量的奶粉，一定是集團式有組織地販運，才可以處理。

上述數字，乃根據藥房業者所知「本港每年出售的奶粉」計算出來，在記者偵查採訪時，有水貨商向記者透露他們的奶粉來源，一是直接向歐美、澳紐等地奶粉分銷商購貨，二是本港有奶粉供應的商人提供貨源。本港的主要奶粉供應商都矢口否認向水貨客、走私集團大量供貨，但是隨着集團走私奶粉曝光，供應商說法的可信度大打折扣。基於政府要動用公共資源協助港媽購買奶粉，因此有必要進一步了解供應商的銷售情況。

奶粉荒鬧得最熱熾時，藥房業者揭露供應商實行綑綁式銷售，要藥房一併購入較不受歡迎的型號，才會供貨，政府官員就此曾與供應商商討，但是結果並未向公衆交代。供應商與水貨客、水貨商的關係，傳聞甚多，本報今日揭露的奶粉大規模走私情況，正如立法會議員王國興說「奶粉商無可能不知情」，政府應該全面了解，若並無其事，則還供應商清白，若有其事，則政府可以因應處理，使奶粉供應不要再困擾港人。

另外，記者在廣西採訪發現，當地經營港版奶粉的商號，取貨價緊隨本港奶粉市價。本港市面鬧奶粉荒時，零售價持續上升的情況，與外地港版奶粉的取貨價會否有關連，值得探究。現實上，奶粉供應商、藥房、水貨客（以至走私集團）之間的利益關係，甚為明顯，單幫螞蟻兵團掃貨，製造奶粉荒，給加價提供藉口，而若走私集團所取得「大批量」港版奶粉，要參考本港的市價定價，則箇中涉及的利益操作或許就不足為外人道，而港人父母是受害者。

政府應全面了解實況對症下藥解開死結

本來，香港是自由港，對貨品進出不應有限制，只要有政策措施，或奶粉供應商、零售商做到確保本港嬰幼兒都有奶粉吃，港媽毋須為奶粉焦慮頻撲，則供應商進口奶粉後，賣給什麼人、轉運到什麼地方，根本就不是問題。只是，從種種迹象看來，奶粉供應的利益鏈罔顧社會責任和港人利益，只為一己私利籌謀。政府將修訂《進出口（一般）規例》，限制攜帶奶粉離境，深圳方面亦配合打擊水貨客，相信短期內可以收到效果，但是只要有利可圖，相信營運水貨的人仍會有辦法突破規限，所以，搗破水貨的深層操作，才可以使奶粉市場保持健康運作。

本報今日揭露私幫大規模走私奶粉的情況，一定程度揭開了所謂奶粉短缺的部分真象，政府應該全面了解情況，然後與內地交換情報，以確切措施打擊走私活動，才有望正本清源，徹底解決問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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